乡愁系列之 【黄土高原的狮吼】

杨建民

杨建民

小时候，不懂乡愁是啥滋味，以为是书本上的故弄玄虚。长大了，乡愁渐渐渗入骨子里……改不了的乡音，熟悉的老屋、老树，走过的小碎石子路，走了的老人，乡愁的笛音绵长悠远；乡愁是骨子里长出来的坚韧，风霜铺满了双眼，雪雨打湿了回乡路。乡愁，在一年又一年的风雨中真情流露，像一把钥匙挂在心上，从我们出生一直伴随到死亡，守望在门前的石狮子可以作证。
      如果是艳阳高照，金光闪闪的高阳古村在风和日丽打扮下分外妖娆，上学的路就像一条通往天上的阶梯，如果是阴天，让人难忘的关帝庙也不会  觉得阴郁漫天。高阳村虽小，庙宇却甚多，除了城隍、王爷、娘娘、关公，还有搞不清到底供奉什么神的庙，间间不缺香火。母亲最常去的就是那三四间大的，逢到要紧事，那就所有庙都得偷偷走一遭。九岁那年我必须上学。对一贯踩在黄土地上的乡下人来说，在远的上学路都不是问题，母亲忧心地领着我四处上香、供果、抽签、卜卦。连我们的学校也是庙改的。我这才駭下，原来我们的小村藏了这么多神明。大多数的庙我都已印象模糊，但想起关帝庙就会一阵悸动，掌心仿佛又有了沉甸甸的石头触感。关帝庙位于上学途中的老街最东面，从小喜欢画画课堂的我每天都在小巷里绕来绕去，故意不走近路，来到庙前，必定骑上魁梧的石狮作乐一番。
      小学一年级时，狮子奇大无比，攀爬时滑落过好几次，乐得同伴们直喊：“狮子发威啰！”最吸引我的就是被上下四根尖牙护住的大石珠。跨在狮背上，和它头并头，手就能伸进狮口，抓到圆球便使劲磨，盼望磨小了就能掏出来。
     到五六年级我才恍然大悟，石珠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来。不只是我，其他小孩也曾这么干；不只我们，连我们的父亲，小时候也都这么干过。珠子没变小，反而把狮口滚得越来越深。想明白了，我就彻底死心了。
     上班的第一个月就买了一台海鸥120照相机， 拥有相机后，拍完家门，第一个要拍的当然就是石狮。到了才发现，以前认为大得不得了的各家大院，竟然只是个三进院；最大的也就五进院了，门前石狮也缩得简直就像当年那一对的小狮子。石珠还在，可我的手掌已伸不进去了。几十年过去了，我对村里的大院石狮子情有独钟，每年都有新故事。

杨建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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